
我总是想亲自爬上那堵起伏的马头墙,看看小巷外的天空
这样的想法十分朴实,我从老妇朦胧的窗玻璃看到了外边的一隅,太阳照过马头墙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时光了
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,老妇同意了,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半边的窗扉
窗外是尘埃和蛛丝凌乱的墙头,褐色的苔藓被太阳烤干,像脱皮的皮肤一样,一块块地往外翻卷,墙头长着衰微的野草,一棵瓦松顽强地开出一串桔红色的花序
墙头的白垩已经剥落,马头墙风烛残年的模样似乎刺激了她的神经
她背过身去,低低地唱了一句什么,似乎是唱片上的歌曲片断
她封闭了自己,这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,透过朦胧的玻璃窗,她能够想像的东西很多很多,可是,如今,我推开了那扇窗,她想像中的一切在瞬间粉碎了,像一缕烟一样消逝
这应该是很残忍的事情,我无意之间捅破了她一个经年的梦境,她竟同意我这样打开那扇窗,事实上,在她同意让我进卧室的那一刻,她已经向我敞开了她封闭经年的所有秘密
我是一个不更事体的小孩,一个让她喜欢的小男孩,她有理由对我敞开一切秘密
那堵墙竟是那样衰败不堪,这和我从小巷里仰头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,它的伤疤竟很好地隐藏在我视线的背后
同时,我也看到了一个我所陌生的老妇人的真实的一面
我不敢对家人坦露这件事情,我从那时起学会了有所缄默
我也从此对那个老妇人有了许多同情和友善,我相信三叔真的吃过她的奶,三叔的缄默里包涵了许多难言的东西,三叔是别人的,我怀疑过,他应该是老妇人的亲儿子吧
我父亲和三叔的关系从来就没有真正好过,而父亲对三婶却是敬重如亲人
奶奶排斥三叔,可是,为什么三叔分到了临近小巷的那一半老屋呢?那边的屋子我认为要比分给我父亲的好许多,有骑楼,有墨绿色的瓷栏杆
父亲和三叔形同陌路,奶奶和三婶的关系也十分微妙,说不出好或者坏
三婶却是明显的陈姓家的主要人物,“那个老妖婆真是命长啊!”我听不出是感叹还是嫉妒,兼或还有一些不满
我沉默,不理睬他们,以示抗议
伫目而观,悠然赋闲,“瓜甜犹胜春脸色”,百般应时瓜蔬,无籽西瓜、番瓜么?早已熟透,咬一口,脆吧脆吧,满囗生津,甜在舌尖,爽在本质,有如甘霖甘泉,金樽旨酒,在把春意衰退,盈盈绿意,万物苍翠,带给咱们,为咱们兴高采烈,琳琅满目
22、心酸纵有千百种,沉默不语最难过
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海棠花,满院错落有致的海棠,如花海
我们站在树下,抬头是一片海棠花织成的红色天穹,阳光从密密的海棠花的罅隙中射下,如梦如幻
你抬头兴奋地看着花,侧影像海棠花一样动人
化妆的过程同样是无法理喻的矛盾,我可以在五分钟内收拾利索自己,也可以籍涂脂抹粉耗掉半个白昼
说实在的,我一方面无知而无畏地否认崇拜,一方面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让我佩服的人,一个原始的修饰身体、在部落战争中实施恐吓的目的被人们发扬光大,做成全球性的普及事业,靠它养家糊口和没有它出不了门的人占掉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二
对付几根眉毛就有外科手术一样齐全的刀剪刷镊,那些粉、蜜、霜、液品种繁多,工艺成分复杂,国籍产地、品牌、功效,蓄含博大精深的学问,我研究到今天也就刚入了门而已